沙李 | 赌石
就是想给我写的第一篇沙李 酒后决策 写个前传。
离这篇过去了两个多月，很怀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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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势对世界说道：“你是我的。”
世界便把权势囚禁在她的宝座之下。*
——
沙瑞金是无牵无挂的。
汉东上下只知道空降来了个省委书记，对于他的身世背景，却没几个人说得明白，倒是借着大风厂的一把火，大家才听闻他和陈岩石老爷子有点儿关系。
不过这层关系对于沙瑞金，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恩情。他是沙家坝上的孤儿，如果不是遇到陈岩石，他的人生还指不定成什么样。
沙瑞金一直觉得自己命好，为了对得起这条命，他几乎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出人头地上。努力读书，当兵服役，走上仕途，他早早规划好人生版图，然后一步一步按部就班地走，他从县委书记干到市委书记再干到省委书记，事情基本上是干一件成一件，头上的乌纱帽越来越重，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
于是他收起棱角与锋芒，变得外圆内方，变得稳重自持，于无声处观察所有云谲波诡的人情来往，翻云覆雨抹杀掉一切蝇营狗苟的勾当。他是一个旁观者，冷漠地注视汉东这一沟腐朽的死水，但他又是一个指挥家，权杖在他手上。
然而绝望的死水中，到底是吹起涟漪，打磨了几块翡翠出来。**
他一开始并不认为李达康是块翡翠。和高育良吹胡子瞪眼，在会上直言不讳点名批评祁同伟，这位瘦得近乎单薄的市委书记看起来更像是一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硬石头。
他听说李达康是无情无义的。
但是在林城湖边，李达康好似轻松地提起他曾经在这里哭过的往事，因为这差点成了烂尾的利民之业。于是他又觉得，这块石头也许不是冥顽不化坚不可摧的，他的情义只不过全给了脚下的这片土地。
沙瑞金突然觉得自己成了个赌石的人。他心底发痒，盼着能一刀剖开李达康一探究竟，瞧一瞧他的内里，到底是宝玉还是败絮。
他绕着这块石头打转，听人议论点评，偶尔近观打量，直到信访办他从狭小的窗口听到那石头嘴犟地说：“你别心疼我。”
他还没来得及剖开这块石头，倒是自己原本伪装得极好的外壳被划开了口子，他朝着这条口子往里看，只瞥见自己压抑许久的心上，泛起了波澜。
于是他在某一天邀约李达康一起吃晚饭，借着暖黄色的光，看到那人因为酒精而发红的脸和放光的眼睛，那人聊着金山修的路，美国背的锅，吕州被染的月牙湖，还有林城的玫瑰花，沙瑞金眼神不错地望着他，猛然觉得那人身上发出奕奕的光，比头上的吸顶灯还要亮，沙瑞金心想，自己敛上的锋芒，竟是在那人身上能看见一模一样的。
他在门口吻了李达康，终于是砸开了这块石头，但他没顾得上往里瞧，不过事到如今他也不甚在意，因为哪怕那真是块顽石，他也能水滴石穿，细水长流。
——
爱情对世界说道：“我是你的。”
世界便给予爱情以在它屋内来往的自由。*
/ 完
* 前言和结语摘自泰戈尔《飞鸟集》
** 化用闻一多现代诗《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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